[楼诚/ABO生子]合有美玉(8)

实在没想到这一段字数爆了这么多。只有分为两段再延长一集了。

……真的不是我不会数数啊。



8、

“太——平——”明珏指着报纸念,到轮船的“輪”字,认不出了,没有念下去。

倒成了一句吉言,明诚和明楼面面相觑。

明楼说:“把报纸收起来,吃饭吧。”

这几乎是他们吃过的最冷清的年夜饭,只一家三口,倒也可算得上团圆。明诚给明珏的杯子里装了红糖水,小丫头跪在椅子上面,把玻璃杯摇摇晃晃地举起来:“干杯!”

明楼说:“家国安康。”

明诚说:“万事顺利。”

心里想的是,一辈子都要在一起。这个愿望他每年都许,从第一年到明家开始,至今二十多年了,从没改换过,心诚则灵。

三个杯子碰在一起。

开年的头一桩大事,北平和平解放。

两人的牵挂又少了一桩。


4月底,渡江战役打响,南京解放。

明诚把一切都准备妥当,明楼却只是说:“再等等吧。”

他换上军服,若无其事地去参加军统的机要会议。

明诚做了一个关于有去无回的梦。睁开眼,明楼好好地坐在书桌前面,回过头来对他笑笑。

“把你吵醒了?”

明诚不敢说话,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的。

明楼看见他额头上的汗,又说:“你这两天身体不好,把心放宽,多休息。”

明诚摇摇头爬起来,走到书桌前。台灯下是一张上海防御作战部署图,叠着上海地图绘在牛油纸上面,更具体的明楼实在弄不出来了,只能凭借记忆用手绘出来。

有的时候,也不知道一个人的能力,究竟能做到多少,做到哪一步。

他站着看了一会儿,明楼盖上钢笔,问:“能记住吗?”

当然能,但他不肯说话,生怕答对这句,面前的人就此便了无牵挂。

明楼却自己帮他说了:“我都忘了,你的记忆力啊,比我们谁都好。”


明诚和女儿等明楼回家吃饭。门响了,他过去开门,两个穿着制服的军人站在外面,其中一个是明诚曾经在照相馆见过的李尉官,身后还有一个背着步枪的警卫士官。

“战事危急,上峰特命部分要员及家属先行转移到台湾,在下是负责来接二位家人去机场的。”李尉官把一封信递过来,“这是明长官的说明信。”

明诚接过信,拆开一看,里面交代他今晚接受执信人的护卫,带着女儿在机场与他会合。笔迹不错,落款是“夫 明楼”。

明诚不解:“沪上战事一触即发,现在走岂不是临阵脱逃?”

“明长官是金融界的重要人物,才华不该被浪费在战场上。”

明诚又问:“今晚就要走?”

李尉官说:“最好马上就走。”

明诚点点头:“二位进来坐一下,容我收拾点东西。”

“当然。”李尉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,但即刻便按捺住了。

明诚回到桌前,把粥盛出来放在女儿面前:“明珏自己先吃饭,吃快一点。”

明珏习惯性地想问为什么,一抬头看见爸爸的脸色严肃得吓人,眨眨眼什么也不说了。


什么都想带走。

箱子里大多数东西是很早就收拾好的,明诚又放了几套衣服进去,最后的一点空位,他把家里那本相册翻出来,塞了进去。站起身来的时候头一阵晕。他想,真不是时候。到床头摸出药片来,多数一颗,抬头吞了下去,剩下的塞在上衣口袋里,拎着箱子出了门。

“明珏,你上来。”

明珏抬头看见爸爸把一个箱子放在走廊的地上,乖乖放下碗,从椅子上跳下来,再蹦蹦跳跳地上楼去。明诚打开小祠堂的门,领着女儿进去,在灵位前面拜了一拜,又替明楼也拜了一拜。

最后对明珏说:“再给姑姑磕个头。”

明珏乖乖照做。起来以后,明诚拉开八仙桌下面的抽屉,从暗格里面拿出那张防御部署图,叠好放进女儿衣服的口袋里:“把这个藏好,谁也不要告诉,好不好?”

明珏以为是做游戏,笑得开心,在爸爸耳边轻声说:“好——”

明诚跟着笑了一下,又指着大姐的牌位,说:“跟姑姑再见。”

“姑姑再见。”

明珏说完,似乎是懂了,抓着他的手问:“爸爸,要去哪里呀?”

“去见父亲。”

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

明诚没有回答,只是摸摸女儿的头:“今天晚上,什么都听爸爸的话,好不好?”

不回来了——这样的话,他实在没办法说出口。


牵着女儿从小祠堂出来,箱子已经被李尉官拎到楼下去了,明诚只看了一眼,朝楼下二人淡淡一笑:“可以走了。”

他今晚比之在照相馆见到的那次明显气色不佳,掩盖不住的苍白下面,有一丝倦懒的疲态,却黏住人的眼睛。明长官真是艳福不浅——这个念头在李尉官的脑子里面一闪而过,他便即回了神,摆一个请的手势。

5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,车厢内气闷,明诚解开领子上的两颗扣子,注意到李尉官从后视镜投过来的眼神。

“这好像不是去机场的路啊?”

李尉官解释道:“先去码头集合,之后坐军车一起过去。”

“哦……”明诚点点头,把身体倚在车门边。

明珏担心地摸摸他的手:“爸爸不舒服吗?”

明诚对她笑笑:“没有,可能就是晕车吧。”

李尉官开口说:“等到了地方,提前下来走一走吧。”

“那就太感谢了。”

下了车,李尉官主动过来帮他抱着明珏。上海夜间全面戒严,码头上都没有几盏明灯,只有装卸货物的碰撞声一阵阵远远地传来。明诚脚步虚浮,没几步落在两人后面,他喘了口气,忽然问:“为什么只派你们两个人来?”

李尉官不明所以,以为他担忧安全问题,随口说:“战时人员紧张嘛,您放心,这一路都很安全……”

听到手枪保险栓的声音,他住了嘴。

明诚把枪口抵在他脑门后面,语气轻松地说:“那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
这么多年,他与明楼始终兄弟相称,即使结婚以后,明楼写给他的书信,落款也从来都是“兄 明楼”。明楼写下那封信的时候,显然已经被人控制;再藉由控制他的家人,要挟套出他更多信息。军统的行事,思路完全正确。

一个人哪怕滴水不漏、刀枪不入,但凡有了挚爱与家人,那便是有了软肋,明楼也不会例外。只是他们不明白,明诚从来不是明楼的软肋。

他是明楼握于手中的利刃,也是他身前身后的坚盾。


“明珏,把眼睛闭起来。”

明珏在姑姑面前答应过明诚,今天晚上什么都要听爸爸的。她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,怀里还捂着那张交给她保管的纸。

她听见爸爸说:“叫你的人把枪放下。”

李尉官笑了:“阿诚先生,您的女儿还在我手上。”

明诚的声音冷漠无情:“那要不要比一比,人和子弹哪一个更快?”

明珏感觉身子被人一托,向后抛了出去,她咬着牙,还是没有睁眼。下落中她听到连续的两声鞭炮一样的响声,陷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里,接着又是一声,便彻底安静了。

“爸爸?”明珏喊,她闻见血的味道,声音发抖了。

明诚把她搂紧,用力不停亲她的脸。扑在地下接住女儿的时候胸口被撞了一下,他用了好久才缓过气来,终于开口说:“爸爸在,没事了。”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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