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小差

所有不以写肉为目的的ABO都是耍流氓。

就算耍流氓，也要勉强挽回一下一个ABO文的尊严。

5、

自从上次的脏话事件之后，明诚吸取教训，跟明楼“恳切”地谈了一次话，两人约法三章，在家里不能乱发脾气。

明珏正是不分好坏、有样学样的年纪。

许多话两人在家已经不敢随便讲，只有等女儿睡了才能偷偷地聊。

但说到晚上睡觉，有时也不太方便。明楼好久都没有听到阿诚动情时候喘着气叫自己名字的那个声音了——虽然他偏着头咬住枕巾隐忍的样子也十分动人。

明楼跟阿诚商量：“给明珏分房间睡吧？”

毕竟小床也快睡不下了，女儿长得快，四肢细长像两个爸爸，平时闹腾起来一只手都抱不住了。

起先明诚是不同意的，明公馆一楼就只明楼的这一间套房，要分房就得睡在楼上，夜里怎么能放心？就算是现在，明诚有时候半夜自己醒了，也非要爬起来去隔壁书房看两眼才能踏实。

明楼提议：“听女儿的。”

去问明珏：“姑姑的房间给明珏睡好不好？”

明珏马上说：“好！”

她最喜欢姑姑的房间了，以前明诚定期打扫楼上的几个房间，明珏就有机会挨个进去玩一小会儿。姑姑的房间全家最漂亮，亮晶晶的梳妆台，镶边的玻璃镜子，空气里有针织品、皮具和香氛混合起来的好闻的味道。小丫头每次坐在那张别致的长沙发里，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公主，连爸爸交代她不准乱爬乱踩、弄乱房间里的东西，她也都乖乖听话，生怕被剥夺了下一次进来的权力。

明诚生气了，不为明楼的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”，只为他要动大姐的房间。当着明珏的面他不愿意发火，默默站起来，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。

“爸爸不高兴了。”明珏说。

明楼看着阿诚的背影，点点头：“不高兴了。”

“怎么办呢？”明珏问。

明楼抱着明珏敲敲阿诚二楼房间的门，不等里头答应，就推开门进去。阿诚果然坐在书桌旁边发呆，他以前心里一有事就喜欢到自己房间里面一个人坐着发呆，就算后来和明楼睡到一个房间，这个习惯也没有改过。

明诚回头看到父女两个走过来，不想和明楼说话，直接问明珏：“怎么还不睡觉？”

明珏说：“不要姑姑房间了。”

明诚一愣，不明白怎么回事，抬眼看看明楼。

问她：“为什么呀？”

明珏不说话了。

明诚又问：“不喜欢姑姑房间吗？”

明珏还是不说话，她不想说谎，又怕说喜欢爸爸还是会生气，憋了半晌咬牙说：“反正就是不要了……”

小丫头平时很少哭，被骂被教训、耍小脾气的时候，最多就是撅个嘴、讲话大声一点，就算走路摔跤了，磕到碰到哪里，也知道自己爬起来拍拍，说：“不痛不痛。”这时候却把两个眼睛都憋红了，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，怕掉出来，扁着嘴不敢眨眼。

明诚一看就慌了，赶紧站起来从明楼手上把女儿抱过来，搂着她轻轻地拍后背，又用眼神质问明楼，是不是对女儿说了什么。

我可没有啊——明楼不动声色地用眼神回答。

明珏别过脸去，软软地趴在明诚肩膀上：“爸爸不要不高兴了呀。”

“爸爸没有不高兴。”

“骗人。”

明诚没脾气了：“你不要哭，爸爸就高兴了。”

明珏赶紧直起腰，抬手把眼泪胡乱擦掉，对明诚努力地笑了一个。

明诚也对她笑一个，看起来真的一点不生气了，问她：“一个人睡，怕不怕？”

明珏一下就明白过来，开心得不得了：“不怕！”

小丫头第一次睡这么大的床，激动得滚来滚去，一会儿爬起来换一个地方，觉得哪里都是好睡的，难以抉择。明诚哄了半天也没能让她老实，因为怕再把她惹哭，一句重话也没说。

最后还是明楼吓唬她：“再不睡就抱你回下面睡去了哦。”这才乖乖躺平。到底是折腾得比平时都晚了，困意上来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。

明诚把洋娃娃塞在她旁边，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，才熄灯走出去。

刚关上门，明楼就站在走廊上笑他：“我看见你啊，总算知道大姐当年为什么那么疼明台了。”

明诚看都不看他一眼，径直往楼下走。他还没打算原谅明楼呢，居然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大姐。

明楼不慌不忙，跟着阿诚下楼，又不慌不忙地跟着进了卧室，直到阿诚从衣橱里翻出睡衣，抱了枕头往外走，才觉出不对来：“你这是跟我闹脾气啊？”

“没有啊？”明诚莫名其妙，“我回去楼上那间睡。”

明诚原本的房间就在大姐隔壁，他还是不放心明珏的。

明楼简直要被气笑了：“哦，要女儿不要我啦？”

明诚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——就现在这个瞬间，果然还是女儿比较重要，他扭头继续往外走。

明楼赶紧从后面拦腰把他抱住，见他挣扎，在耳朵背后轻轻咬上一口，仗着自己的先天优势，马上就让阿诚动弹不得。

“阿诚……”低低的一个气声，听上去疲惫又可怜。

每次两人一有意见不合，明楼跟他来软的，必定要用这个语调开头，而且屡试不爽。

明诚内心的天平晃了一晃，赶紧拦住他的话头：“你不会吧，连女儿的醋也要吃？”

“为什么不能吃？”明楼理直气壮，“这个小混蛋，自从一生出来，就把我的阿诚抢走了。”

明先生有的时候为了阿诚吃女儿的醋，有的时候又为了女儿吃阿诚的醋，早就一肚子苦水，这会儿为了打动爱人，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。

明诚心里也无奈，他家的这一对父女，老的、小的都这样会装可怜，偏偏他是最心软的那一个，怎么办？

想了半天，终于说：“楼上的床小一点，明大长官睡不睡得惯？”

“我自己都不习惯了。”明诚朝明楼苦笑了一下。

书桌、床铺、衣橱……整个房间，都是旧物，都没有动过，此时却陌生了。身边还多了一个明楼，明诚的心里有了一些奇妙的感受。

“那当然。没有什么事物能一成不变，也没有什么时光能被留住。”明楼靠在他身边，用指腹轻轻抚摸他手背上凸出的关节，“阿诚，我们不能忘记，但也要一直向前走啊。”

明诚突然间后悔不已。明楼这一生迄今，生杀决断无数，为主义、为信仰，心如铁石，只有大姐的死是他心上唯一的伤疤，一碰就血淋淋地流个不停——自己真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事和他置气，还埋怨他无情。

“大哥，对不起。”明诚覆身过去吻他，从眉心、鼻尖，到嘴唇。

明楼笑着把他搂住：“怎么补偿？”

昏暗的灯光里两个人的气息缠绕包裹住彼此，明楼按住阿诚的腰，把自己深深压进对方柔韧的身体里去。他终于又听见那把久违的美好声音，放纵又克制的，仿佛要把他这么久的委屈都弥补。

明楼，明楼啊，明楼……

叫一声，便应一声，满意地把它们全盘收下了。

-TBC-